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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上海律師》
媒體報道
記者眼中的律師嚴義明
日期：2009-04-21 作者：夏芒 閱讀：4,165次
嚴義明是一個律師，一個因“紅光案”開啟股市中小股東維權始案的律師、一個被《 商業(yè) http://biz.jrj.com.cn/周刊》評為年度“亞洲之星”的律師、一個統(tǒng)帥倒顧運動的律師。現(xiàn)在，他是一個惹來官司反被長征電器訴到法院的律師……有人說他是正義之士，有人說他是名利之徒。不過，與他談話，感受到的還是一如既往的理性、淡定、謙和。
成為被告
嚴義明最近被人關注，緣于和長征電器的糾紛。
去年12月底，有人給嚴義明來電話，說他是長征電器的監(jiān)事，有一些事情要揭發(fā)。這個電話揭開了嚴義明對長征電器的討伐。
2006年1月9日，嚴義明以小股東身份和長征電器監(jiān)事李杰斌前往中國證監(jiān)會信訪接待中心，舉報長征電器虛構銷售合同，虛增利潤。針對嚴義明的兩次舉報，中國證監(jiān)會經(jīng)過核實，已正式復函嚴義明，對嚴義明舉報的內(nèi)容進行了全面否定的答復，肯定長征電器不存在嚴義明舉報的“2003年、2004年虛增銷售收入及利潤、第一大股東與第三大股東存在關聯(lián)關系及公司存在賬外資產(chǎn)”等問題。
而到了今年7月份，媒體曝光了潘琦通過大量“拖拉機賬戶”幕后坐莊長征電器的消息。8月5日，長征電器發(fā)布公告，承認了大股東銀河集團關聯(lián)方此前曾違規(guī)增持長征電器股票 http://stock.jrj.com.cn/。其間，銀河科技 http://share.jrj.com.cn/cominfo/default_000806.htm（000806行情 http://share.jrj.com.cn/cominfo/default_000806.htm,愛股 http://000806.istock.jrj.com.cn/）受到證監(jiān)會立案調(diào)查和深交所的譴責，長征電器則受到上證所的譴責。但證監(jiān)會至今未認可嚴義明的舉報。有人將這次事件稱為“嚴義明與長征電器之間的PK戰(zhàn)”，戰(zhàn)火一直在不斷升級中，上海華明是否有幕后黑手牽涉其中。之后，嚴義明與長征電器互致對方公開信，向公眾表明清白。
9月，長征電器公告：于2006年9月7日向貴州省遵義市中級人民法院遞交了民事訴狀，要求法院依法判令被告嚴義明立即停止對長征電器名譽權的侵害，并就其侵權行為在相應媒體上刊登不少于三次的致歉聲明，為長征電器恢復名譽、消除影響。同時還要求法院判令被告嚴義明賠償經(jīng)濟損失300萬元。同日，遵義中院正式立案。
月底，嚴義明收到了法院的應訴書……
這一場官司前景如何?嚴義明并不盲目樂觀，甚至說有敗訴的可能，但他并沒有表現(xiàn)出一絲悔意。仍舊是說：我愿意付代價。
在他看來，自己的做法并不是對抗權威，不是挑戰(zhàn)，而是希望有推動，有建設。包括提升監(jiān)管層的道德權威，促進上市公司的誠信。提升透明度之后才能達到我們希望的法制社會的目標。
“想做事情，就是要付代價的，包括聲譽被抹黑……”
律師替人打官司是常理，而這一次，自己成了被告。有關他的贊譽和詆毀比以往更多了。
不過，從“紅光案”開始，嚴義明所走的路一直爭議不斷。
維權律師
嚴義明1988年從華東政法學院畢業(yè)后赴日留學，1995年參加司法部和全國律協(xié)組織的律師國際交流選拔考試，獲得綜合總分第二的成績。其后他曾短暫離開律師行業(yè)，但很快又重操舊業(yè)。
這短暫的動搖和在別處的嘗試，更加堅定了嚴義明的職業(yè)選擇。之后，在1998年受司法部派遣去日本研修法律實務。1999年上海市錦天城律師事務所創(chuàng)立時成為合伙人律師。2005年3月離開錦天城后成立了上海嚴義明律師事務所。
能夠自己扯起大旗，和嚴義明近年來所走的維權道路有關。正是這個選擇，最終促成了他的名氣與底氣。
雖然對目前的一些法律體系有些無奈，但回顧所作過的案例，嚴義明也有欣慰之處，畢竟，每一步都是在前進的。
紅光案和銀廣夏案件，常常被視為是資本市場維權的啟蒙案例，這也是嚴義明的代表作。
1998年嚴義明代理全國首起股東告董事的案件———紅光案，嚴義明反復起訴反復被法院駁回，但社會和媒體對此也有關注和討論。
2001年嚴義明代理銀廣夏一案，法院對此案作出表示：受理暫不審理，這就和當初紅光案的“不受理”完全不同了。
到2002年的1月15日最高法院作出了正式的司法解釋，要求各級法院要正式受理此類案件，至此首次推開了維權這個大門，證券民事訴訟算是開始了局部解凍。2002年7月嚴義明被美國權威雜志《商業(yè) http://biz.jrj.com.cn/周刊》評為“2002年度亞洲之星”。
之后的大慶聯(lián)誼案件則是一個比較完整的實踐，作為一個共同訴訟案件，從最初的法院起訴不受理，受理不開庭，開庭不判決，判決不執(zhí)行，到后來終于有投資者拿到了賠償，歷時幾年的坎坷雖然讓參與其中的律師和投資者們都筋疲力盡，但卻為中國的投資者上了一堂證券民事賠償?shù)木S權普及課。
但嚴義明覺得，上市公司造假賬、公司治理不完善的情況并沒有完全改變，中小股東的權益仍舊受到損害，如何從更高的源頭來遏制？
他覺得有必要換一個做法，這也是后來轟轟烈烈的獨立董事運動的初衷。
倒顧運動
2005年嚴義明以持有100股科龍股份的股東身份，要求罷免包括顧雛軍在內(nèi)的6名董事，并自薦獨董。之后他聯(lián)合因黃宏生廉政風暴而聞名內(nèi)地的香港律師林炳昌以及另一財會界人士朱德峰共同行動，一場倒顧運動在眾多的質(zhì)疑聲中展開。
嚴義明表示：當時也是經(jīng)過了長時間的思考，“董事責任運動”，就是要董事為中小股東的損失承擔責任，以此規(guī)范股市，促進證券市場的法制化。他說，更希望能以自己的行動拋磚引玉，吸引更多的有識之士一起來規(guī)范國內(nèi)證券市場。
最終顧雛軍不僅被永久禁入證券市場，同時也受到了刑法的制裁。不過，嚴義明卻表示：這個案件并沒有結(jié)束，今后還會對其進行起訴，要求賠償投資者的損失，以此來提升上市公司高管的責任感。
對于嚴義明來說，這次倒顧運動，他受到的懷疑與責難卻是最多的。
很多人說他和利益集團有關。還有人會說他是對抗當?shù)卣懒x明的回復是：純粹胡扯，政府會支持造假的公司嗎？
也有人懷疑說，他是為了科龍電器獨立董事的天價津貼而去的。當時獨立董事的津貼是36萬。嚴義明說：對于獨董津貼而言，這的確是天價，但對于我自己來說，倒還不至于為了這些錢搞什么“嚴顧之戰(zhàn)”。新的律師事務所一年基本開銷就遠遠超過這個數(shù)。自己做律師的收費標準是一小時200美元 http://forex.jrj.com.cn/list/zt_my.shtml，時間成本還不算在內(nèi)。更何況，如果擔任科龍電器獨立董事，首先要做的就是大幅降低獨董津貼。據(jù)悉，當年代理紅光實業(yè)、銀廣夏的股東索賠，嚴義明自己花了3萬多元去電信局申請熱線電話，安裝了可以容納6門電話的交換機。同時，自費聘請了6位律師、會計師組成了一個維權團隊。當時他親自接待的小股東就有3000多名，前前后后五年多時間，自己沒拿錢倒是花費了幾十萬元，更不用說其中的機會成本，而這些成本遠遠高于在索賠案件中作為律師的所得。
他不是為了這種錢而去。
毀譽參半
嚴義明大概是受到爭議較多的律師之一。
有人稱他為正義之士！被長征電器告上法庭之后，投資者還不斷電話給他：支持你一直走下去，而且一定要贏，否則法律也將因此而蒙羞！
也有人認為他虛偽：他絕對不是為了廣大中小股民的利益！他們認為是一些企業(yè)被他抓住把柄卻不滿足他的要求后，他才打出“為了中小股民的利益”的借口，來整垮這些上市公司。贊譽也好，詆毀也好，嚴義明還是很平靜：“我的賬可以對任何人開放，如果你認為我有問題，你可以來查，如果你查到任何一分錢來歷不明的都可以告我。而如果我認為你有問題，你讓我來查，如果我查不出問題，我立刻無條件賠償、道歉，結(jié)果也沒有人來查。每個人都應該經(jīng)得起被人講，否則怎么監(jiān)督呢？我也沒有必要著急去爭什么，清者自清?！?
不僅僅是議論，作為知名律師，嚴義明受到的壓力也來自各個方面，威脅、恐嚇、匿名信……
你不怕有非政府勢力對你不利？很多人問他。
“我愿意作出任何犧牲，哪怕是非政府組織要奪取我的生命。”嚴義明略顯激動?！疤孤收f，我做這樣的事情，父母、妻子都是反對的，但我是下定決心的，一個人如果要作一件事情，要推動法制社會，就會要付出代價，聲譽、家人的擔心、或者極端的生命危險，我是任何代價都愿意付的。一輩子為自己的理想活過的人也不多。很多人不是沒有理想，是因為有生存的壓力，所以比較而言，我覺得自己已經(jīng)很好了?！?
嚴義明有幾個自己的原則：第一絕對不會跟利益集團有關系?！捌┤玳L征電器認為我和某利益集團有關系，那他可以來查我。另外做維權的案件，是有機會拿錢的，但我沒有拿。”銀廣夏一案，最初與大股東約定，以該公司的股權來付律師費，嚴義明至少能拿到150萬股，“差不多相當于300萬元吧”。但他最后沒有接受，只是出于對自己獨立性的更高要求?！敖?jīng)常做漩渦中的案件，所以這樣要求自己都是可以講得清楚的?！?
他也強調(diào)：讓參與維權這類案件的律師有盈利模式，才是正確的做法，律師本身也可以盈利?！捌鋵嵤芾婕瘓F指示，也沒有什么不好，并不妨礙作正確的事情，比如公安是以抓壞人為生的，那你能說他拿工資了，就不具有正義性嗎？所以，針對我的人也是沒有邏輯可以推敲的，我即使拿了錢也沒有什么啊。律師實現(xiàn)了自己的收益，能夠謀生了，也才能有動力去做這類事。有更多的律師才能跟進，造假的成本才會提高，造假的行為才會減少。以此為業(yè)，也必須能夠以此為生才好！我不拿，并不是覺得不好，而是我不拿也可以，也沒有覺得自己很清高”。
看起來謙和甚至有點文弱，嚴義明是否有足夠的力量去進行對抗外界的這些質(zhì)疑甚至責難？
“我足夠堅韌?！眹懒x明對自己的性格評價是：能夠承擔責任和面對困難。與其看起來疾風暴雨，不如和風細雨的堅韌，幾個歷時幾年的案例已經(jīng)說明了這一點。
“何況，即使最低限度明天不讓我做律師了，我也能有飯吃，我是肯努力的人。”嚴義明說。
理想
嚴義明的照片，很多都是在書柜前，書桌后，以滿壁的書為背景，這也是他日常的生活 http://life.jrj.com.cn/狀態(tài)。他說現(xiàn)在比以前略輕松些，每天工作的時間從至少16小時減少到12個小時，如果有可能，每周有兩三個晚上去健身房，周末則常常安排出差公干……
這樣的生活 http://life.jrj.com.cn/是不是太枯燥？“每個人的人格尊嚴都應該受到尊重，我經(jīng)歷過的文化大革命對社會對人格尊嚴的踐踏是很殘酷的，一個人怎么能夠不經(jīng)過審判就判死刑？這恰恰是法制缺失的體現(xiàn)，所以我是希望能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的。何況：看似枯燥的邏輯本身有它自己的美感！”嚴義明微笑著說。
嚴義明的時間分兩半，一半是維權，另一半是他的商務案例，大多和日資企業(yè)跨國公司的訴訟相關，因為懂日語的律師并不很多，所以他的收費也可觀。還有一些是企業(yè)的并購、重組的法律事務。他說，當初從錦天城律師事務所出來，也是因為自己所追求的與事務所的執(zhí)業(yè)定位有沖突，同時也不希望因為自己妨礙到事務所的發(fā)展，目前嚴義明律師事務所每年的開銷在200萬元左右，因此，他勢必要做一些商務的案例。
他透露了一個計劃：目前在做的一些擬上市案例中，有的同意他認購部分股權，其中已經(jīng)有兩家公司未來的前景十分好，認購股權的收益肯定比較可觀。因此他設想，在三到五年之后，可以完全抽身來做維權的事情了。他說：律師不光光是靠記憶法律條文就可以，更要求膽識、經(jīng)驗、機智、判斷甚至體力……所以一個律師的黃金 http://gold.jrj.com.cn/時間不會很長。
為生存而努力并不能淡化嚴義明對于理想的期望。談到理想，嚴義明還是簡單地向往著：衣食無憂的時候，就該考慮為社會做一點事情，否則，百年之后，沒覺得為自己活過，也不過是吃了喝了而已。他說自己不是共產(chǎn)黨員，但卻是信仰共產(chǎn)主義的，過相對富裕生活的人的絕對數(shù)量是在增加的，生活越來越好不容置辯。“人類會越來越接近理想社會，在這一點上，我是相信的?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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